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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继承 经典演绎

  • 时间: 2022-09-18
  • 作者: CNSO
  • 来源: CNSO

古典继承 经典演绎

17th. September

The Heritageof Classics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使命,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英雄。之于古典主义与浪漫主义的音乐巨擘,他们终其一生,如英雄般前赴后继,将交响乐淬炼成人类文明的宝贵遗产,也使它数百年来生生不息,滚滚向前。

聆听古典佳作,感悟浪漫之美

2022年9月17日,中国交响乐团“古典继承”交响音乐会,向观众展现了西方古典音乐的独特魅力以及它数百年久演不衰的艺术奥秘。

本场音乐会由著名指挥家吕嘉执棒中国交响乐团,青年钢琴演奏家罗维担任钢琴独奏,携手在北京音乐厅为观众带来古典-浪漫主义时期伟大作曲家贝多芬与勃拉姆斯的两部经典之作——情感充沛具有划时代意义的贝多芬《G大调第四钢琴协奏曲》和勃拉姆斯至为古典的巅峰之作《F大调第三交响曲》。

演出当晚,罗维一袭红色礼服登场,从容而淡然,这是她首度与中国交响乐团进行合作。待坐定,稍作停顿,便静静弹出了第一乐章的绝美主题。作为贝多芬从古典走向浪漫的革新之作,这部协奏曲直接由钢琴以感动的诗性导入而非传统的乐队呈现,在当时称得上破天荒式的大胆创新。开篇虽然只有短短5个小节,却对钢琴独奏的“内功”提出了极高要求。

“在整部作品的开头,你就要一个人弹奏如此优美柔和的主题,你会感到非常的孤独,甚至有些无助”,这是钢琴大师,也是罗维同门师兄郎朗对贝多芬第四钢琴协奏曲开篇独奏的切身体会。演出现场,罗维顷刻入境,将作品中最具创造力也最富于表情的瞬间精准呈现了出来。

正所谓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乐队同样迅速进入了状态,整体发挥十分松弛,与钢琴独奏好似两条跃动的丝带,时而交织缠绕,时而各自飘扬,柔美的旋律则如清爽的秋风,阵阵袭来,沁人心脾。罗维的指尖下,流畅的琶音与音阶,轻快又不失力度,给人以视觉听觉的双重享受。

时代的激荡与爱情的甜蜜相融相通,贝多芬创作这部作品时的复杂心境,在第一乐章展现的尤为突出。在这里,虽然作曲家招牌般的英雄之力常穿插其中,却依然没有打破整个乐章的抒情气氛。力量与柔情共存,而这,也正是贝多芬抒情乐章的独到之处。

与开篇类似,临近结尾的钢琴华彩乐段同样充满了挑战。在全场观众的注视下,罗维的双手如魔术师般舞动,优美的旋律便接踵而至,令人陶醉其中,甚至忘记了乐队的再次进入,直到丝丝入扣的旋律逐渐酝酿成英雄凯旋式的高潮,才使人意识到乐章迈向了尾声。

紧随其后的第二乐章虽然只有72小节,却是贝多芬乃至古典音乐史上最著名的协奏曲慢板乐章。在这一乐章的构思与呈现上,贝多芬再次打破常规,为了进一步突出钢琴独奏的地位与表现力,他没有在创作中加入管乐组及定音鼓,从而使钢琴与乐队在这一乐章达到了平衡。

第二乐章的音乐风格十分鲜明,哪怕不熟悉交响乐的观众,也可以从中感受到作曲家精心设计的强烈对比:威严的乐队,高高在上,低沉冷峻;虔诚的钢琴,目光低垂,温柔静谧。然而,在贝多芬充满魔力的笔下,看似截然不同的性格气质却没有让人感到尖锐的对立,反而更像是两个人在用音乐进行一场意味深长的对话。

当年,在听过第二乐章后,音乐大师李斯特曾将钢琴独奏与乐队的关系比喻为希腊神话中的“乐神”奥菲欧与地狱中冷酷无情的冥王哈迪斯。为了让逝去的妻子起死回生,奥菲欧拿着太阳神阿波罗赠予自己的里拉琴,孤身前往地狱,最终用美妙的音乐成功说服了哈迪斯。这神话般的解析不仅妙到毫巅,也为第二乐章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

慢板乐章的演绎十分考验表演者对整部作品的理解,为了突出现场演奏的“孤独感”,从而更加鲜明地对比出乐队营造的“强势感”,细心的罗维从生活中找到了破解之道。“我会在生活中‘收集’自己的感情,在感到孤独的时候,我会有意识的抽离这种情绪,将它保留下来并用在演奏之中。为此,我会让自己的情绪失控,在这其中去探索如何用声音更好地展现孤独感”。

面对这独一无二的乐章,罗维弹奏的钢琴幻化成奥菲欧手中的里拉琴,弱音踏板的加入,使它的声音更加抒情如歌。弦乐组的表现同样惊艳,虽然整个乐章只有弦乐加入其中,却依然用富有层次感的厚重音色展现出咄咄逼人的冥王哈迪斯的生动形象。

在双方的竞奏“对话”中,百转千回,动之以情的钢琴最终“以柔克刚”,成功“说服”了乐队。于是,乐章开头那不可一世的严厉音响,此时竟也变得平缓起来,直到乐章最后与钢琴共同奏出慨叹之音。

第三乐章贝多芬同样进行了大胆创新,为了改变此前协奏曲大多采用的乐章简单罗列,贝多芬在第二乐章结尾标记了“Segue il Rondo”(意为“后面紧接着回旋曲”)。如此一来,第二三乐章间便没有任何停顿,作品的整体性由此大大增强。轻盈活泼的快速舞曲阳光明媚,一扫阴霾,也将观众的情绪从厚重的古希腊神话一下子拉回到民间节日的烟火气氛中。此时的钢琴独奏与乐队,已完全摆脱了对抗与竞奏,更像是两位许久未见的老友,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

末乐章的呈现无比精彩,作曲家思如泉涌的华美乐段奔涌而出,令人应接不暇,生怕错过每一个音符。这一刻,罗维与乐队的配合更加从容自如,浑然天成。与第二乐章舒缓沉静的演绎风格截然不同,这里的钢琴独奏需要极强的节奏感与内在张力。演出中,罗维充满颗粒感的钢琴音色拨动着每一位观众的心弦,高潮所至,爆发力十足的激情旋律和异常坚定的结尾,让人不禁联想到贝多芬的人生哲学:与命运抗争,胜利终将到来,把一切烦恼抛在脑后,享受当下的幸福时光。这一瞬,贝多芬也完成了向浪漫主义者的人生蜕变。

交响乐艺术的发展总是离不开音乐巨人的推动,从巴赫、贝多芬到勃拉姆斯,从巴洛克、古典主义到浪漫主义,在大作曲家们的手中,无数闪烁着文明之光的音乐杰作诞生了,交响乐也最终脱颖而出,成为后世难以逾越的艺术高峰。音乐会下半场上演的勃拉姆斯《F大调第三交响曲》就是这样一部闪耀在音乐长河的大师杰作。

当第一个音符骤然响起时,勃拉姆斯最著名的F—bA—F座右铭动机也随之浮现。其实早在1853年,勃拉姆斯就以自己好友约阿希姆的座右铭缩写F—A—E(德语Frei,Aber Einsam,意为自由而孤独)为动机,为他创作了《小提琴奏鸣曲》。后来,勃拉姆斯也将这句话作为人生座右铭,直到1883年创作第三交响曲时,已是天命之年的勃拉姆斯才将座右铭修改为“Frei,Aber Froh”(意为自由而快乐)。这一年,与勃拉姆斯在音乐理念上分歧巨大的瓦格纳因病逝世,或许是为了表达对老对手的敬意,勃拉姆斯在第三交响曲中将瓦格纳歌剧中常用的动机手法移植到这部作品之中,这一动机正是自己座右铭的缩写F—bA—F。

正如“自由而快乐”的动机所展示的那样,第一乐章充满了自由与欢乐,这是勃拉姆斯最纯粹、最抒情的交响曲作品,作曲家用第一乐章开门见山的柔美旋律为整部作品定下了情感基调。乐章尾声,怡然自得的情绪忽然走向了安宁,这预示了第二乐章的崇高与安谧。

沉静忧郁又不失高雅气度的第二乐章是作曲家的真情流露。勃拉姆斯古板固执的性格下是细腻敏感的内心,不得不说,第二乐章像极了他的内心世界,曲调柔和却夹杂了一丝悲戚。作为莫扎特之后最杰出的木管谱曲大师,这一乐章非常考验乐队木管声部的临场表现,无论是开头单簧管、大管巧妙模拟出的管风琴效果,还是双簧管、长笛的点缀其中,都需要演奏员具有很强的个人能力与配合意识。唯有如此,观众才能感受到第二乐章散发的安宁和缓与庄严气质。

第三乐章似乎仍在延续上一乐章的哀伤情绪。这是勃拉姆斯非古典范式的谐谑曲风格,少了一分生动活泼、幽默诙谐,多了一分缄口无言,忧愁内敛,而这也正是勃拉姆斯音乐的魅力所在。在吕嘉的动情指挥下,全神贯注的乐队将情绪表现的克制而隐忍,待到情深处,竟让人有一种眼含热泪却又无法失声痛哭的压抑之感。

奏鸣曲式的末乐章是整部作品中时长最长,也是戏剧性最丰富的部分。在这里,有痛楚的叹息,有压抑的激情,还有泾渭分明的冲突对比。然而,当积压已久的对抗终于出现时,我们却惊讶地发现,作曲家没有写下胜利者的辉煌宣言,反而将一幅海天一色、山川秀美的壮丽画卷呈现在世人面前。此时无声胜有声,在这样一幅勃拉姆斯式的音乐画卷中,肃穆典雅、意味悠长的平静结尾反而给人以更加震撼之感。

与毅然决然推开浪漫主义大门的时代弄潮儿贝多芬相比,生活在浪漫主义时期的勃拉姆斯更像一位信奉古典主义的“反潮流”守望者。但在吕嘉看来,也正是这样的特质,成就了勃拉姆斯独一无二的音乐风格,“在古典音乐领域,没有‘守正’,就没有‘创新’,守正就是传统,如果没有吃透传统,就不可能把创作做好,就不可能做到继往开来”。

我们赞叹贝多芬永不屈服、敢为人先的创新精神,同样称颂勃拉姆斯这种执着坚守、不懈前行的艺术追求。守正才能创新,创新才能发展,唯有如此,我们才能创作演绎出更多更好的艺术精品,这是交响乐久演不衰的终极奥义,更是新时代应当践行的艺术使命。

经典作品的继承同样离不开极致的演绎与诠释。纵观全场演出,国交乐队展现出的两个“快”令人印象深刻。首先是“进入角色快”,两首作品的开篇,一静一动,又都是统领全局的情感表达,稍有跑神,就会破坏作品的意境。演出现场,心神专注的乐队出场即精彩,一下子就牢牢就抓住了观众,引领其走向作品深处,从而奠定了整场演出的成功基调。下半场,状态正佳的乐队又向观众展示了自己的“角色转变快”,立即进入交响曲的宏大叙事与哲意结构之中。上下半场体裁不一,风格迥异,无论是钢协中与钢琴独奏的缠绵交融和唱和之间的反复切换,还是交响曲中管乐与弦乐间流畅自然的声色转变,都令人啧啧称道。

撰稿:胡实

摄影&摄像:掌握社

版面设计:陈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