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交响乐团
中文|English

当前位置: 首页 > 新闻动态 > 演出活动

导赏|弦音流转 山河入梦

  • 时间: 2023-07-12
  • 作者: CNSO
  • 来源: CNSO


异国之美


晚年布鲁赫(摄于1920年)

这一年布鲁赫在家中安详离世,享年82岁

在19世纪波澜壮阔的音乐世界里,

有这样一位时常被人们忽视的德国作曲家,

马克思·布鲁赫

他的作品虽不及勃拉姆斯和马勒的

思想深邃与恢宏叙事,

却如门德尔松和舒曼那般

自然醇美,典雅质朴。

在同时代巨擘们的光环下,

极少有人在他寥寥传世的作品中,

走近他不平凡的艺术人生,

探寻那背后鲜为人知的创作源动力。

修建中的科隆大教堂(摄于1855年),

始建于1284年完工于1880年的科隆大教堂是科隆市地标性建筑,

布鲁赫就出生在这座德国历史文化名城。

1838年,布鲁赫出生在历史悠久的

德国文化名城科隆,

他的父亲是位知名律师,

母亲则是音乐老师兼女高音。

在家人的支持下,

布鲁赫14岁时就凭借

一首交响曲和一首弦乐四重奏,

赢得法兰克福莫扎特基金会奖。

布鲁赫的作曲老师,德国作曲家费迪南德·希勒肖像画

师从作曲家费迪南德·希勒后,

年轻的布鲁赫突飞猛进,

20岁那年他根据大诗人歌德的诗歌,

完成了单幕歌剧《玩笑,诡计和报复》

随后,又相继完成了代表作

取材于莱茵河民间传说的歌剧《罗蕾莱》

和流传至今的《g小调第一小提琴协奏曲》

1863年《罗蕾莱》在曼海姆首演时,

克拉拉·舒曼、安东·鲁宾斯坦等人

亲临现场鼓励布鲁赫的音乐创作。

1866年完成的《第一小提琴协奏曲》,

也得到小提琴大师约阿希姆的指导建议。

1872年,当时已小有名气的布鲁赫

正在柏林信心满满地迎接自己

又一部歌剧《赫米奥内》的首演。

对这部根据莎士比亚《冬天的故事》

创作而成的歌剧布鲁赫寄予厚望,

但最终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

观众对这部歌剧反响平平,

布鲁赫也从此不再触碰歌剧领域,

他的音乐创作也随之陷入低谷。

演奏中的约阿希姆弦乐四重奏团(右二为约阿希姆)

随着约阿希姆、萨拉萨蒂等小提琴大师的涌现,

古典音乐也迎来了弦音时代。

19世纪七八十年代,

是名副其实的弦音时代,

从勃拉姆斯、柴科夫斯基的

《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

到德沃夏克《a小调小提琴协奏曲》

圣-桑《b小调第三小提琴协奏曲》,

名家云集,名作迭出。

彼时,第二次工业革命席卷欧洲,

古典乐领域同样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随着乐器制造工艺的提升,

小提琴演奏技巧也日臻完善,

更加幸运的是,这一时期,

小提琴大师约阿希姆萨拉萨蒂

与很多作曲家都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

这其中,就包括了布鲁赫。


左为约阿希姆,右为萨拉萨蒂,

两人不仅是小提琴大师,也同为布鲁赫的好友。

1866年和1877年,

布鲁赫将自己的前两首小提琴协奏曲,

分别献给了好友约阿希姆和萨拉萨蒂。

于是,在1879年

他决定再创作一部小提琴作品。


19世纪后半叶的小提琴协奏曲,

充盈着浓郁的民族风格。

布鲁赫也希望突破自我,

在新作中融入民族元素,

但是,要选择哪里的民歌旋律呢?

布鲁赫绞尽脑汁,

想到了另一位德国作曲家

门德尔松

门德尔松肖像画(绘于1834年)

布鲁赫对门德尔松倍加推崇

虽然门德尔松去世时,

布鲁赫还不到10岁,

但他的音乐却打着门德尔松的深深烙印。

1858年,20岁的布鲁赫离开科隆

开始游学德国各地。

在为期五年的游学生涯中,

音乐重镇莱比锡让布鲁赫最为着迷。

在这座门德尔松扬名立万的城市里,

他不仅结识了钢琴老师赖内克,

还有门德尔松的生前好友,

曾为其《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

提供巨大帮助的小提琴演奏家

斐迪南·大卫

德国小提琴演奏家斐迪南·大卫肖像

在莱比锡,布鲁赫结识了大卫、赖内克等音乐名家

在莱比锡游学的日子里,

布鲁赫痴迷于门德尔松的美妙旋律,

也被他的音乐风格潜移默化地影响着,

以至于布鲁赫最著名的

《g小调第一小提琴协奏曲》首演后,

被当时的乐评人一致认为是

门德尔松“天才的继承者”

在门德尔松多部充满民族风味的作品中,

布鲁赫想到了门德尔松完成于1842年的

《苏格兰交响曲》

那是他访问苏格兰爱丁堡后,

有感而发献给维多利亚女王的作品。

作品里色彩浓烈的苏格兰民歌旋律,

让布鲁赫找到了创作之源,

但一道难题依然横亘在他的面前:

在此之前,他并没有去过苏格兰。

为此,布鲁赫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一头扎进慕尼黑图书馆,

希望在浩瀚的书籍中,

找到创作灵感与音乐素材。

很快,布鲁赫便找到了突破口,

他根据18世纪苏格兰文学家

沃尔特·斯科特

作品中关于苏格兰人文风景的描写,

以及被称为“苏格兰之子”的民族诗人

罗伯特·彭斯

搜集整理的大量苏格兰民歌,

最终在1880年于柏林写出了

为小提琴和乐队而作的《苏格兰幻想曲》



左为沃尔特·斯科特,右为罗伯特·彭斯,

两位苏格兰诗人为布鲁赫的创作提供了灵感与素材。

为了突出苏格兰的民族性,

布鲁赫赋予苏格兰传统乐器竖琴

以更加重要的角色,

事实上,这部作品的全称正是

《自由运用苏格兰旋律的小提琴与乐队

和竖琴的幻想曲》

整部作品由引子和四个乐章组成,

各乐章慢-快-慢-快的速度布局与

门德尔松《苏格兰交响曲》十分相近。

同时各乐章都融入了苏格兰民歌旋律:

第一乐章《老罗伯·莫里斯》

第二乐章《满身灰尘的磨坊主》

第三乐章《我无约翰尼感到绝望》

第四乐章《苏格兰人和华莱士一起洒热血》

这里提到的华莱士就是电影《勇敢的心》

中男主角的历史原型,苏格兰民族英雄

威廉·华莱士

苏格兰民族英雄威廉·华莱士肖像画

与其相关的音乐旋律也出现在了《苏格兰幻想曲》之中

作为一部浑身散发着异国情调的作品,

布鲁赫将其献给了好友萨拉萨蒂,

并由其在1880年9月的

汉堡巴赫音乐节上完成首演。

次年2月,当时已担任利物浦爱乐协会指挥的

布鲁赫又与另一位小提琴大师约阿希姆

公演了这部作品。

布鲁赫肖像

布鲁赫写出了《苏格兰幻想曲》

但今天他的声名依然远不及他的作品。

然而,音乐的多元共存

又在他身上体现得如此淋漓尽致,

以至于我们在聆听布鲁赫的作品时,

无需了解更多的时代背景,

绞尽脑汁地进行思想挖掘,

这雅俗共赏也更加纯粹的美妙旋律

足以让我们置身其中,

体味交响乐带来的无尽感触。


悲怆之源


晚年柴科夫斯基肖像

此时的老柴已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1893年,当时正在柏林高等音乐学校

担任作曲系教授的布鲁赫,

迎来了人生中的高光时刻:

他在剑桥大学议事堂,

被授予荣誉博士学位。

与此同时,远在圣彼得堡的作曲大师

彼得·柴科夫斯基

也迎来了自己的巅峰演出:

这一年他亲自指挥乐队完成了

“我所有作品中最出色的,

而且是最真挚的”

《b小调第六交响曲》的首演。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仅仅9天之后,

这位19世纪俄国最伟大的作曲家

却突然离开了人世,

这部题为“悲怆”的交响曲,

也成为了大师的“天鹅之歌”。

但当我们真正走进这部

似诀别又似不舍的作品时,

却又不免心生感慨:

这一切都像极了老柴

用音符写给自己的墓志铭。

关于他的去世,至今众说纷纭,

但无论霍乱致死还是被迫自杀,

在这部作品前都并不重要,

我更需要理解的是,

老柴为何在53岁这年写下了“悲怆”。

沙皇亚历山大二世肖像

其在任期间,虽然推行改革废除农奴制,

但因保留大量封建残余,俄国社会依然积重难返。

作为一位深深扎根在祖国土地的作曲家,

老柴经历了19世纪后期

俄国发生的一系列社会剧变。

从1861年农奴制改革到

19世纪80年代工业革命的完成,

虽然民族意识不断觉醒,
但人民依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对矛盾丛生的社会现状,

老柴当然有着自己的思考,

他的多部歌剧都以揭示

俄国社会阴暗面的小说为题材创作而成。

但与格林卡强力集团

这些旗帜鲜明的俄国民族乐派群体相比,

老柴又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格林卡肖像(摄于1856年)

作为俄国民族乐派奠基人,

格林卡深刻影响了其后出现的“强力集团”。

俄国社会的悲剧影响着他的创作,

但“悲怆”的诞生,

却更多地源于老柴人生经历中

那一连串不可承受之重。

生性脆弱敏感、忧郁多情的柴科夫斯基

一生对女性多有依赖。

他的童年,温柔优雅的母亲

给予了无尽呵护和音乐启蒙,

14岁母亲的去世令他备受打击,

成为一生难以磨灭的阴影。

1868年,28岁的柴科夫斯基

被随团来到莫斯科演出的

法国女高音阿尔托深深地迷倒了,

他为心上人写下了著名的

钢琴《f小调浪漫曲》并向其求婚,

但阿尔托却拒绝了爱意,

嫁给了一位西班牙歌唱家。

柴科夫斯基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但他的感情挫折却远未结束。

1877年,在莫斯科音乐学院任教的

柴科夫斯基与比自己小8岁的

学生米柳科娃在莫斯科“闪婚”。

柴科夫斯基和他的妻子米柳科娃(摄于1877年)

这段短暂而失败的婚姻曾一度让他陷入人生低谷。

但又一次,冲动的爱情以失败告终,

仅仅两个多月后,

柴可夫斯基便逃离了莫斯科,

巨大的挫败感甚至让他想到了自杀。

幸运的是,在这段煎熬的日子里,

柴科夫斯基遇到了

生命中另一位重要的女性

比他大8岁的冯·梅克夫人。

冯·梅克夫人肖像

她资助柴科夫斯基长达14年,是他后半生的精神支柱。

这是一段古典音乐史中堪比

勃拉姆斯与克拉拉·舒曼的

又一段为人津津乐道的浪漫情愫。

两人虽从未谋面,

却是互相爱慕的灵魂伴侣。

柴科夫斯基的音乐创作

也在梅克夫人的资助下,

重新焕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

1877年,他将让自己声名鹊起的

《f小调第四交响曲》献给了梅克夫人,

还在信中将其温柔地称为

“我们的交响曲”

在他们的鸿雁传情中,

这位铁路大亨的遗孀逐渐成为了

柴科夫斯基的精神寄托。

所以在1890年9月,

收到梅克夫人的绝交信后,

他的精神世界无可避免地崩塌了。

在复信中,他绝望地写道:

“如果不是有了你的友谊和同情,

我一定会发疯而且毁灭的。”

 但命运似乎不再眷顾这位当时

已享誉欧洲的作曲大师。

很快,精神崩溃的柴科夫斯基

又被命运深深地捅了一刀。

1890年底,柴科夫斯基的新作

歌剧《黑桃皇后》

在圣彼得堡、基辅等地首演后,

他来到基辅附近的卡门卡庄园,

看望病重的妹妹亚历山德拉。

这里是妹妹婚后居住的地方,

也是柴科夫斯基心灵的港湾。

母亲去世后,亚历山德拉无微不至地照顾,

让柴科夫斯基感受到母爱般的温暖。

柴科夫斯基的一家(摄于1848年,左一为柴科夫斯基,左三轻伏在母亲身前的姑娘就是他的妹妹亚历山德拉)

兄妹情深,他经常来到庄园,

看望妹妹并寻找自己的创作灵感,

在这座静谧的避难所,

他写出了《如歌的行板》

虽然亚历山德拉在第二年去世,

但我们依然可以想见,

看到妹妹时柴科夫斯基的无尽痛苦,

他又失去了一位“母亲”。

这致命一击,彻底击碎了他的心房,

带着无法愈合的伤口,

柴科夫斯基仿佛预见到了死亡,

他决定用音乐见证自己的末路。

柴科夫斯基肖像(摄于1893年,这年底亲自指挥完成“悲怆”交响曲的首演后,柴科夫斯基在圣彼得堡溘然离世)

为了“悲怆”的诞生,

柴科夫斯基曾做过三次努力,

却均以失败告终。

第一次他写下“生活”的标题,

以人的青春到死亡为蓝本进行创作;

第二次他百思不得其解地

以“为什么”叩问人生;

又一次他终于写出了两个乐章,

却又以内容空洞而中断了创作。

最后,他终于意识到:

这部宏大的作品要将他经历的全部情感

并非只有悲伤的情绪全部表达出来。

他思如泉涌,灵感迸发而出,

很快在1893年夏末完成了

人生绝笔《b小调第六交响曲》。

柴科夫斯基《b小调第六交响曲“悲怆”》手稿

(现存于美国迈阿密大学图书馆)

起初,柴科夫斯基的弟弟莫德斯特

建议将作品冠以“悲剧”之名,

他没有采纳这一题名,

然后,亲笔写下了“悲怆”。

整部作品虽题为悲怆,

却隐藏着幸福、激情与冲动,

那是柴科夫斯基心底最柔软的回响。

这些闪现的憧憬和向往,

在交响乐带来的戏剧张力中,

波澜而壮阔,深邃而高远,

令他的哀伤更肝肠寸断,

让他的苦难更刻骨铭心。

所以当我们真正走进“悲怆”时,

会发现这里没有那么多的

贝多芬式的英雄气概,

这里弥漫着的

是令人心碎的悲怆之美,

是忧伤至极的心灵震撼。

纵有冲突与感怀,

却也如悲歌般归于平静。

作品终章那令人哑语禁声的

哀伤的柔板,

改变了交响曲第四乐章,

以快板或急板结束的传统,

使整部作品得以空前升华。

于是,在“悲怆”结束的一瞬,

老柴那有血有肉的人生际遇,

便与这爱恨沉浮的挽歌一道,

凝结成永恒,熔铸成不朽。

位于俄罗斯圣彼得堡季赫温公墓的柴科夫斯基墓


撰稿:胡实

编辑排版:陈婧




长按二维码购票